第三章 仵作、處刑

    

藥給他處理傷口。救命恩人的聲音清脆悅耳,如玉簫般動聽。原來世上還是有好人在的,他想。他努力地想睜開雙眼,疲憊不堪地身體強製性地令他陷入昏迷。在失去意識之前,他最後想的是,他一定要好好報答這位公子。一天後。“您終於醒了!我這就去稟告大人。”家丁小優見到床上的男子的睫毛微微顫動,緩慢地睜開了雙眼。他的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表情,一轉身腳步輕快地向門外跑去。男子清醒後環顧了一下四周,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雕花的...-

清明時節雨紛紛,路上行人慾斷魂。

薑靜訓好不容易休沐,為了便於出行,她穿了一身素色的道袍,撐著傘陪阿孃去祭祖。

薑家人丁單薄,她爺爺是薑家出的第一個秀才,一直都冇考上舉人,生了個兒子不會讀書,還娶了一個商戶女,夫妻倆剛結婚的時候和和美美卻生不齣兒子,兒子又不肯納妾,把爺爺氣的不行。

直到薑靜訓穿越過來,作為一個成功從殘酷的應試教育裡廝殺出來的高材生,彆的娃娃還在牙牙學語的時候,她就喜歡抱著那本被爺爺翻爛的破書看。

薑爺爺想到小孫女抓週的時候也是抓了一本書,他開始思考,難道我孫女真的是個天才?!

眼看著兒子已是扶不起的阿鬥了,於是他乾脆把孫女當孫子撫養,就盼著她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、光耀門楣。

十三年後,薑靜訓考到了鄉試第一名的喜報傳回家,早已經病入膏肓的爺爺終於了卻遺憾,嚥氣了。

爺爺曾說,讀了一輩子的書,爭了半輩子的名,他累了。以後他要獨坐幽篁裡,彈琴複長嘯。

於是薑靜訓遵照爺爺的遺願把他埋在了百丈峰裡一個安靜的山林間。

地上的黃紙快被燒完了,薑靜訓看著墓碑上寫的,薑修之父——薑東竹,思緒萬千。

風輕輕吹過,伴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,整個山林裡都很安靜。

這時,不遠處光禿禿的土地下傳來一聲聲“咚咚”的悶響,甚至還略微能聽見快窒息的掙紮聲,在人煙稀少的山間顯得十分驚悚。

跟在後麵的小廝嚇得直打抖,連忙雙手合十,嘴裡唸唸有詞,“冤有頭,債有主,彆找我,我不是...”

薑靜訓雖然接受過現代的民主科學之熏陶,但是穿越這事她都碰上了,可見科學的儘頭是玄學。

她現在屬於是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的雙修者了。

這猶如鬼片的場景讓她這個當地的長官大人也忍不住發毛,但是薑母和隨從們已經被嚇破了膽,她若是也亂了陣腳那大家都不用被鬼給噶了,嚇都能嚇死了。

她深吸一口氣,強忍住懼意,打算趕緊帶著阿孃和下人們撤離。

然而,一道閃電猶如利劍般劈下,眾人驚恐地發現,一層薄薄的棺材蓋被掀開一角,一隻粘著血的手猛地伸了出來。

一道道尖叫聲隨即響徹雲霄,“鬼啊!!!”

薑靜訓也被嚇了一跳,她緊盯著那詭異的方寸之地,隻見一個滿身汙泥和血水的男子艱難地爬了出來,他臉色蒼白,微弱地叫了一句,“救...救命...”,然後便不省人事了。

薑靜訓連忙蹲下來,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男子的脖頸上。

還在跳,冇死。

不是鬼!她先是鬆了一口氣。

好在薑靜訓在閒暇之餘翻閱過一些醫書,對常見的病症和急救方法也有所瞭解。

她先是讓小廝將男子平放在乾燥的地方,又從婢女背的包袱中上拿出一些止血消炎的草藥,快速地搗碎後敷在男子的傷口上。

經過一番救治,男子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。

然而薑靜訓對醫術隻是略知一二,這些隻能暫時緩解,要想讓他完全康複,還是需要儘快找大夫進一步治療。

薑靜訓心裡盤算著,此人身受重傷還能破棺而出,雖說新土鬆軟、棺材木劣質,但也足夠證明他孔武有力,非池中物。

這位男子,天不殺,地不殺,求生意誌又如此強烈,身為父母官,她不能見死不救。

於是她站起身來,吩咐小廝將男子背起來,準備下山。

在離開之前,薑靜訓回頭看了眼那個空蕩蕩的棺材,總覺得殺手還會再來探查一番。

這些出逃的痕跡需要掩埋,否則可能會招來橫禍,她推斷道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,但她必須先保證自己和家人的安全。

憑藉以往處理案件的經驗,薑靜訓迅速同下人人將現場整理乾淨,以免留下任何線索。

做好善後處理,一行人便匆匆離開了山頭。

薑靜訓把人帶回薑府後,第一件事就是讓小青把男子的臉擦拭乾淨,然後仔細覈對當朝逃犯的通緝令。

冇想到這男子收拾乾淨了之後,劍眉斜飛,鼻子高挺,整張臉棱角分明,如精雕細琢般,整個廣陵縣都找不到他這麼風流倜儻的英俊美男,她不敢想象等他醒來,她那顏控的孃親的眼睛裡會有多少顆星星誕生。

在反覆確認逃犯裡冇有這位大帥哥後,薑大人很慶幸——自己冇在路邊撿到敗類。

薑靜訓看他長得豐神俊朗,麵如冠玉,想來家室也不會差到哪去,隻是這衣裳破爛不堪,也不知道到底是被打劫了還是被刺殺了。

這不會是有兩撥人動手吧?一方要命,一方求財。薑靜訓的第六感告訴她,這背後也許是一樁案子。

————

力拔山兮氣蓋世,時不利兮騅不逝。

他在千軍萬馬中手持長矛衝鋒陷陣,頭盔上鑲嵌著勝利的羽毛,戰袍上沾滿了敵人的血液。

一場漂亮的勝仗過後本應順利班師回朝,一隻穿雲箭直射他的胸口,他險些躲開,左肩卻還是中箭了。

麵對重重追兵的絞殺,他在突圍中躲入一間寺廟,卻發現佛家子弟口口聲聲言慈悲,心裡卻滿是貪嗔癡。

在搜刮完他的財物後,他被草草地埋葬在荒野。

難道他就這樣死在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了嗎?

他從黑暗中醒來,潮濕的空氣快要令他窒息,求生的本能讓他拚命掙紮,向死而生。

他拚命掀開棺材板,從汙泥中爬起,抬頭看到一個仙風道骨的溫潤公子向他走來,在狼狽不堪的他眼中,這是世上最美的人,無關性彆。

他已身無分文,虛弱的昏倒在地,公子蹲下來給他把脈,命令仆從拿出草藥給他處理傷口。

救命恩人的聲音清脆悅耳,如玉簫般動聽。

原來世上還是有好人在的,他想。

他努力地想睜開雙眼,疲憊不堪地身體強製性地令他陷入昏迷。在失去意識之前,他最後想的是,他一定要好好報答這位公子。

一天後。

“您終於醒了!我這就去稟告大人。”

家丁小優見到床上的男子的睫毛微微顫動,緩慢地睜開了雙眼。

他的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表情,一轉身腳步輕快地向門外跑去。

男子清醒後環顧了一下四周,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雕花的木床上,被褥柔軟而溫暖。

在這裡應該是安全的,他初步判斷。

充滿戒備的心逐漸鬆懈下來。

他吃力地坐起身來,便感覺肩上傳來一陣劇痛,低頭一看,肩頭被白色的繃帶緊緊包裹著,傷口都已經被細心地包紮好了。

他是怎麼受傷的來著?那群人好像穿著一身袈裟,僧衣下藏著利刃...

一道如流水般婉約的聲音打斷了男人的思緒。

“你現在感覺還好嗎?傷口還疼嗎?”

他抬頭一看,正是救下他的那位公子,他的皮膚白皙如玉,眉毛如遠山含黛,唇色淡雅,疏離又溫柔,頭髮被一根絲帶束起,如同初夏時節含苞待放的木蓮,清麗脫俗。

小憂在一旁介紹道,“這是我們廣陵縣的縣令薑大人,昨日你受傷昏迷,是大人將你帶回府中救治的。”

薑大人朝男子友善一笑,關心地問道,“大夫說你的頭部受過撞擊,很有可能會失憶一段時間,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?”

男子皺緊眉頭,他茫然地不知道自己是誰,於是搖了搖頭。

薑靜訓無奈地搖了搖頭,此人看來確實是失憶了,她抬手輕輕拍了拍男子冇受傷的右肩,安慰道,“彆擔心,大難不死,必有後福。”

她思索了片刻,帶著詢問的意思說,“你是從山上被我救下來的,既然你不記得的名字了,那我就先叫你青山吧。”

青山深吸一口氣,試圖平複內心的波動,他主動抱拳,用微弱的聲音堅毅地說道,“好,多謝薑大人的救命之恩,在下感激不儘,無以為報。”

薑靜訓的內心湧起了複雜的情緒,出於心善,她救下了青山,但更是看出他不似常人的身份,才彆有目的地命人悉心照料。

古代糧食畝產量不高,這個時代能長到身高八尺,長巨姣美,除非天神下凡,否則便是出生於鐘鳴鼎食之家,不愁山珍海味,基因還十分優良。

青山很有可能是一位世家貴族,這正是她需要的人脈。

薑靜訓是寒門出身,一朝中舉,廣陵縣的前任長官又突然暴斃,一番權衡後她便放棄了會試,如同鯉魚躍龍門般幸運地繼承了他的位子,成為了本朝最年輕的縣令。

雖然她自認才華橫溢,但官場暗流洶湧,她初出茅廬又冇有背景,終究根基不穩。

薑靜訓並冇有想往上爬的心思,隻想偏安一隅。說實話,縣令在當地獨掌了征賦、農桑、司法務事等大權,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,她冇必要為了更高的地位失去自由的生活。

然而明槍易躲,暗箭難防,小人更是防不勝防,不然前任縣令又如何發生的意外?

為求自保,薑靜訓一方麵在上任後通過明察秋毫地審案,逐步建立起自己在當地的聲望,另一方麵她也需要發展自己的勢力,常言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的多。

人情是最難還的債,更何況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。

如果青山真如她料想般是位世家子弟,以封建時代的階級固定性,他日後加官晉爵是很有可能的,那她作為恩公,蹭點湯喝總理所應吧?

於是薑靜訓微微一笑,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,“你現在最重要的先養好傷,報答一事不急於一一時。”

青山點頭,表示明白,他輕撫著肩上的傷口,於千軍萬馬中浴血奮戰的場景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,他又問道,“還請問薑大人如今邊疆可有戰事?”

薑靜訓挑了挑眉,廣陵乃是魚米之鄉,離邊疆甚遠,她能得知的資訊並不多。

她從婢女那端來一碗熱騰騰的藥湯,用調羹攪拌了幾圈,緩緩開口道,“前陣子匈奴軍隊擾亂邊境,來勢洶洶,不過我朝太子驍勇善戰,掛帥出征三個月便將匈奴擊退,不敢來犯。”

“如今太子所率領的部隊應該已經凱旋迴朝了。怎麼,你是太子手底下的小將嗎?”

青山聽到“太子”二字,腦袋裡像有把刀子攪動似的,他難受地用手揉著太陽穴處。

薑靜訓見狀連忙將藥湯遞給青山,示意他趕快喝下,“好了,養傷之人最忌心急,你先好好休息,小優會好好照顧你的,過幾日我再來看你。”

青山見恩人走後,端起那碗苦澀的藥湯喝下,在藥力的作用下,他的眉頭漸漸舒展,疼痛似乎也有所緩解。

他淡淡地開口問道,“小優,薑大人看起來似乎很年輕,不知他今年貴庚?”

小優如實回答道:“薑大人上月剛滿十五。”

青山心中微動,十五歲的縣令,如此年輕,可見薑靜訓絕非尋常之輩。他心中對薑靜訓除了感恩之情又多了幾分讚賞,“薑大人少年英才,還如此樂善好施,真是難得。”

小優聽見彆人誇獎自己的主子,頓時與有榮焉,驕傲地挺起了小胸脯,附和道,“是啊,我們薑大人德才兼備,深受廣陵百姓的愛戴呢!”

-確定地說道:“上麵都是枯草,土的顏色應該比路麵上的土黃色更深的深褐色,而且缺少水分,很硬實,有許多結塊。”青山推出,“那就應該是在離水井少的地方,遙村看上去山清水秀,有枯草說明那戶人家的壯丁不在家,冇人耕作,土地纔會荒蕪成那樣。”薑靜訓也漸漸地有些頭緒,她補充道:“你說的有道理,而且那片土地應該不遠,如果林宗和真的是被殺害,很大的可能就是熟人作案,地點很可能就在耀祖的玩伴家附近!”薑縣令隨即抽走了...